四十里河

Eduardo

 

那天没做成。

本来天时地利人和，他强硬一点我就随他去了。结果，结果太晚了被工作人员赶出去了。

“我是Daniel Atlas！你看清楚！”Daniel难得失控一次，我看着好玩。

保安大爷根本没理他，“我管你是谁，这么晚了我要锁门了。你们快走！”

我说你别去和保安大爷打架啊哈哈哈，对不起，我不笑了。

保安大爷还看似随意说了句，“现在的年轻人，道德沦丧。”附赠一个巨大的白眼。

Daniel非要跟大爷把话说清楚，我说算了吧，走，回家。再说大魔术师，人家老先生也没说错啊，在公共场合不可描述，道德沦丧啧啧啧。

他伸胳膊过来搂我，“你别跟我闹啊，我跟你说，回家继续。”

“继续呗，谁怕谁。”

“我是把你惯得没边儿了，Eduardo Saverin！”

“略略略。”

我往前跑了几步，他没来追。很好，他表现得像个成年人。我也松了一口气，在Daniel面前不用装，只要随性，只要我开心。不像我在Mark面前，要琢磨Mark的想法，还要把自己调整成适合Mark的样子。哦这个混蛋，不提他。

Daniel家里不像人住的，和图片上的样板房一个样子。纤尘不染，没有一点生活气息。

“我也不常在这边住，等以后你搬进来这里会更像一个家。”他说。

他不动声色地把我们的关系向前推进了n步，他的描述很动人，而我就真的开始想象那个画面，居然回了一句：

“那也要等到我大学毕业以后。”

“啊？”他笑了，“真的想和我住一起啊，这孩子。”

“你想怎么样啊你！”我扔过去一个沙发抱枕，“我不是小孩了！”

“你在我心里还是刚认识的样子，会撒娇，爱闹爱笑，可爱。”他认真说道，我都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了。

“等你大学毕业，我们结婚以后，我怎么可能让你住在这里，我要在世界各地都买一套房子，你想住哪里住哪里。”

“为什么要你买房？我也会赚钱啊。”

“那好，”他不挑这些，愉快地顺着我继续说，“那你买，你养我好了。说好了不许改了！”

“什么说好了，谁要跟你结婚啊？你这人不讲理。”

“爱情本来就不讲道理。来卧室看看吗？”

卧室没什么好看的，只有一张大床，这句话其实是，“要来看看我的床吗？”

他轻而易举地把我压在床上，然后开始脱衣服，“先让我洗个澡！”我急忙说道。

他支起身子，委屈巴拉地看着我，“干嘛，你不愿意？”

“不差这点时间啦！”我奖励般凑过去吻他，“你乖乖在床上等我！”

“快去快去快去！”

 

我洗澡的时候听见有人按门铃，接着是脚步声，Daniel去开门了。本来也没什么，只是Daniel在和来人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，让我有点好奇。按理说这个时间没有要紧的事是不会有人来敲门的。

我擦着头发往外走，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，我在门前停下了脚步。

“我是没有办法了，不然也不会来找你。”那个声音说。

“你不能在这里，我家里……今天不行！”Daniel有几分慌张。

“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了。求你了，Dan，你看看Matt，他还叫你爸爸啊。”

“Daddy！”

我推开门，手中的毛巾跌落在地。

一个卷发小男孩，抱着Daniel的腿不撒手。

那个女人看见我，吃惊地捂住了嘴，“哦这是你的……对不起对不起，我不该今天来的。”

“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，”我大步走了出去，Daniel靠在墙边脸色发白，“是我应该离开。”

那个小孩搞不清什么状况，一下子开始哭。我蹲下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。

“发烧这么严重了，还是先带孩子去看病吧。”我很快收拾好了东西，往外走，“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解释。”

他低着头不说话。

“还是和你那不能告诉我的一年有关系？可是这孩子已经三四岁了吧。”

“这很复杂。”

去他妈的复杂。我出去的时候小孩哭得更厉害了，孩子的妈妈把儿子抱在了怀里。Daniel留给我一个背影。

出轨吗？说不上出轨。那小孩出生在认识我以前。这是一个谎言，而我最受不了欺骗。抛妻弃子的lover，唉。

我来纽约这次甚至都没带多少钱，买了一趟深夜回去的机票就没钱了。登机前我看到了Mark那条短信，在自动扶梯上给他回了一条：

我现在要上飞机了，你要不要来机场接我。我最多等你一小时。

我想好了，现在我在Mark面前也不要顾及他的感受了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他爱怎么想怎么想。哦，他有可能听不懂。

 

 

Mark

 

那天晚上回到宿舍，Dustin直直冲我走过来：我对你很失望！

哦。

略微清醒一些的Chris过来戳我肩膀，生疼：我对你很失望！

哦。

可以理解。我把Wardo推到了Daniel身边，虽然我还没搞清我是怎么做到的，但是结果（对Daniel来说）又完美又省心。

Cameron Winklevoss下课时拦住我：我对你很失望！

等等……？

他和他强壮的弟弟把我推进一个教室里。

“You stole our idea.”

“你们有敲过一行代码吗？凭什么说是你们的想法？”

“狡辩！”Tyler看上去极其不好惹，“我们会起诉你的！”

“请便，你们告不赢。”

见我不怕威胁，Cameron换上一副和善的态度，“Mark，我们没必要剑拔弩张，其实这件事可以更好地解决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打算把这个网站发展壮大是吗？我们也有这种想法，我们可以合作。我和Tyler为你提供资金。”

“对不起，我已经找到了我的CFO。”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。

“哦？”

“Eduardo Saverin。”

“他？”Tyler嘲讽道，“找他创业？你们根本走不长。”

“谢谢，不麻烦你操心了。”我推开门出去。

“那就等着我们的法院传票吧！”

 

我在Winklevoss兄弟面前表现得很淡定，其实心里也没底。Eduardo去找Daniel之后就没再联系我，他还没答应，如果是从前，Wardo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，现在我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了。

我的两个室友对我简直是痛心疾首，尤其是Dustin，恨不得一天数落我八遍，有一次甚至说：我给你买机票，你去纽约找Wardo吧！

……说实话，我在一瞬间认为这个方案可行性极高。

Chris阻止了：你让Eduardo喘口气吧，你追那么紧，难道要他出国才能避开你？

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和他，而是他和Daniel。如果我再不前进一点，Daniel那家伙第二天就能和Wardo去办结婚手续。对，这件事特别像Daniel能干出来的。

“你在Eduardo面前能不能重新做人？”这是Chris对我说的最多的话。

“怎么操作？”

“听他说话，态度要好，控制自己的行为。”

Chris让我每天默念几遍，我有的时候都念出声了。可是Wardo还不回来，他逃了几天的课啊，听说同学帮他请了病假，要不是遇上Daniel，Eduardo这种优等生怎么可能去骗老师。

 

我收到短信那天简直心有灵犀，看了看内容就出发了，机场，一个小时吗？还来得及。

这么晚的飞机？我又把那条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，得出一个信息：他和Daniel吵架了。严重一点就是：他们闹掰了。

我不由得笑出了声，大概是有点惊悚，走在我前边那位女士捂紧了自己的挎包。

我等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Eduardo。

“你回来了。”我不敢随便问别的，只能这样说。

“是。”

“那我们……回去吧。”

“累，走不动了。”他把包和自己扔在座椅上，“歇一会儿。”

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有什么累的？还好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。感谢Chris。

“怎么了？”我也坐了下来。

他仔细盯着我的脸，看得我有些不自在。

“你和Daniel真的很像。”

“都这么说。”

“性格里讨人厌的部分也很像。”

“可能……是不是，我应该比他更让人讨厌一点？”

“这方面你也要和他争吗？那恭喜你，你赢了。”

笑了就好，我也跟着他一起笑。

“你说有事找我？”

“你现在可以听吗？”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。

“可以啊，说吧。”

我把社交网站的想法告诉他，关于构想和未来发展前景，30%和70%的分成。

“很棒，那就开始吧。”他几乎没有犹豫。

“你答应了？”

“对。你需要多少钱？”

“你就这么答应了？”

“你还要搞个仪式吗？”Eduardo坐直了身子，“在创业上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，你的想法都是最好的。所以尽快开始吧，越早越好。”

“我需要买服务器。”

“买。”

“我已经买了。”

“好，算公司账上。”

“You are my CFO.”

“好。”

Eduardo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没有变，在这个嘈杂的机场里我除了他的话以外听不见别的声音。我们要一起走向很远的未来，我突然觉得未来无比美好。

 

 

TBC

 

 

 

小马加一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