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ME】惨白
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神奇的关系：两个人见面必吵架，从不愉快到不愉快，元气大伤，休养到下次见面也未必见好。今晚有惨白的月，惨白的光景和惨白的亿万富翁。
具体来说，Mark Zuckerberg和“惨白”扯上关系的频率一月一次，时间固定，人员固定，原因不固定，但结果固定。Mark摊开四肢躺在床上，脑子出现了一段空白，这一夜将就着过了。Eduardo Saverin，捅刀专业户，吵架爱好者，从创世纪吵到灵魂终结，善于翻旧账以及创造新历史。Mark身心俱疲。
“那你们还每个月约会一次？难道Mark你有受虐倾向？”Dustin有次问道。
“这不是约会！”
Mark和Eduardo同时喊出了这句话。Eduardo太激动了，胳膊从桌面上扫过，碰倒了Mark面前的杯子。
Mark的裤子被打湿，尴尬的颜色和位置，Eduardo拒不道歉。
“你应该向我道歉，我这样子没法出门了，Eduardo。”Mark低头看了眼，说道。
“你嫌丢人吗？那次我们去吃烤肉，你把酱汁全撒在了我的衬衫上。”
“这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当然不一样了！我的衬衫是全新的，第一次穿，你的旧裤子已经穿了很多年了。你才该向我道歉！”
Dustin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，“我还有事，就先……”但Mark和Eduardo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。
“Wardo，你以前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。”
“你要和我聊以前吗？这个话题上你没有优势。”
“请说吧。”Mark倾身向前，作出聆听的姿态。
“好，比如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Wardo了？！”
“上个月？再上个月也说过吗？你差点把桌子掀了的那次？”
Mark开始翻日历一样数着他们的约会日程，Dustin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，迅速离开了。
“所以你记住了吗？”Eduardo耐着性子听Mark讲完近半年的行程，问道。
“记住了，Wardo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下次见面送你一件衬衫。”
“……带着你的湿裤子从这扇门走出去。”
接着，Mark，一个看上去很需要买裤子的人，走进了品牌店挑选了一件白衬衫。
第n次败下阵来，Mark整理了经验教训并且越挫越勇。Dustin路过，瞄了眼Mark写总结的手机屏幕，竟然让他想起了当年deadline前赶论文的情景。
Mark说，“这叫什么话？论文哪有Eduardo重要。”
论文完美解决了，和Eduardo的关系却一团糟。
白衬衫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正面作用，这说明想象本身就是不准确的。
“按照你以前的尺码买的，也不知道还合身吗。”Mark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Eduardo。
“你为什么知道我以前的尺码？”
“如果你一定想听的话，我有一个很傻的答案。”
“说吧。”
“我研究过你的衣服。我想过未来，想过婚礼上我们要穿什么。”
Eduardo表情复杂地笑了笑，“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，我也想过。”
“我没听你说过。”
“你没给我机会。”
“如果你需要道歉……”
“如果，你要说多少次如果！你为什么总是假设我的行为，”Eduardo举起桌上的白衬衫，“你在我需要爱人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冷漠的转身，在我准备放下一切时拿出了一颗赤诚的心。Mark，有时候，错误的时机比错过更令人遗憾。”
从来刻薄的那个是Mark，而不是Eduardo。此时，Mark突然感到一阵心烦。
“我不介意你翻旧账，但是说起太久以前的事就会给我一种错觉，好像我们还在一起。”
“那难道是我的错吗？你为什么还能神色如常地这样说。”
今天的惨白浸透着心碎的颜色，
Mark说，“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，决定权在你不在我。你恨我吗？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吗？我给你订了一块小蛋糕，本来是当做赔礼的，现在也没必要了吧。再见了，Eduardo。”
“等等——”
Mark转过身。
“你回去吧。小蛋糕留下。”
心碎了可以拼起来，血液流过去就可以跳动。
心动就能活着。
没有Eduardo，Mark宁可死掉。
如果Sean没有出现，本季度最后一次惨白不会如此惨败。
在和Eduardo约好的地点附近，Sean突然冒了出来，和Mark打招呼。
Mark不愿理他，可Sean听说了Mark要去见Eduardo，更是非要跟着去。
“为什么？”Mark问。
“啊，好久没见到我们的Saverin先生了。”
“我们的？”
“你的你的，行了吧。哦，亲爱的Eduardo，你好吗？”
Sean走在前面，隔着遥远的距离神态夸张地叫了Eduardo的名字。
亲爱的Eduardo看上去并不好。
Mark迟到了半个小时，让Eduardo一度认为上次吵架太过决绝，Mark再也不会出现了。Eduardo坐立难安地等待着，几乎就要离开了。然后他看见了Sean和Mark一起出现。
“Eduardo，见到我不开心吗？”
Sean继续说道：
“你看看你啊，连一个仇恨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我。嘿，我在这里，别看Mark了！”Sean在Eduardo眼前打了个响指，“Mark有什么好啊，你也不用讨厌我，我们拜这位老兄所赐，都离开Facebook啦，我们现在是一样的……”
“Sean！”
Mark呵斥道。
没有人这样聊天，除了故意的。Mark眼看着Eduardo的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，再补救也是无济于事了。
“我们怎么可能一样。”Eduardo像是鄙弃自己，说道。
“是哦，不一样，你还失去了爱情。我们的小少爷，投资失败，爱情失败，什么都没有啦，可怜……”
Mark突然站起身，“Wardo，我要单独和你谈谈。”
Eduardo跟在Mark身后麻木地走着，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。
“我是偶然碰见Sean的，我不知道他会说这些话。他对你一直不太友好。”
“他也没说错什么。”Eduardo淡淡地笑着。
“你别多想。”
“这都是摆在明面的事情。”
“对了，我今天给你订了束花，应该马上送到了。”
“何必费心呢。”
“你别这样……真的，今天怎么不和我吵架了？来说几句吧，欢迎翻旧账。”
Eduardo看着Mark，眼神又好像越过了Mark看向虚空：
“我有什么跟你吵的？以前的事情早就说清了，你也并不欠我什么。我爱你太多，又恨得不够，今天甚至还怕你彻底不会出现了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移民新加坡，但始终没有下定决心。”
Mark靠在墙上，没有说话。
“你没有阻止我，你看，我们都清楚这一点，决定权不在你手上了。分开了就意味着不是命中注定，而我们都可以过得很好。”
最后，Mark问，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？”
“也许下周，也许下个月，也许永远不走了。”
“我现在表态来得及吗？”
“太晚了，Mark，”Eduardo抱歉地摇了摇头，“我一直在追赶你的脚步，你却一直在叫我留下，真荒唐。我们眼中的彼此都活在幻想里。”
万事万物都有其原因，脸色惨白是因为缺少睡眠、运动或者不见阳光，心脏惨白是因为供血不足，而人的惨败往往是因为太在乎。太在乎，所以放不下过去。放不下，所以不敢看到未来。要知道，前方不一定是艰难险阻和洪水猛兽，也可能是康庄大道和花好月圆，而对的人终究会在终点相遇。
“不过，你可以来新加坡见我。”Eduardo说。
完
今天家里这边下了大雪，非常应景。
